第五年的梦(六)
*虚拟虚拟虚拟，不上升不上升不上升
*伪破镜重圆
黄明昊最后被公司保了下来，被领导一顿臭骂。问到为什么打人，眼底透露着厌恶，闷声不吭，被打的人更不敢言。前因后果，不了了之。
被放回来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他打算回宿舍清洗一下。还未开灯，黑暗之中，从床位的方向传来响动，“他腰伤犯了。”
“啪”他按下了开关，一室通明。
“我还以为谁呢。”
范丞丞英气的眉头微蹙，转过头去，未曾看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可他还在坚持，明明已经快直不起腰了。”
“所以呢？”黄明昊嗤笑。
范丞丞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换了这么一句不开窍的话。可口的棒棒糖不该分给一个把它摔在地上用来娱乐的小孩。他冷哼一声，声音微乎其微，将手里买回来的药放好，拿起外套外出，走之前他开口，“是太骄傲了吧。”
范丞丞走后，黄明昊用力的摔上了门，弄出的声响震耳地送别刚走没多远的人。他踢开卫生间的门，随手开了花洒，水淋到袒露的背后冰得一个激灵，急急打回反方向，热水流过后背，顺着腰窝和双腿流向地面。在下水道口成一个小漩涡。
世上没有倒流的水，做出的选择也不可退。往前走，是路也可能是崖。
生活在沿海大城市，民风已经算相对开放的，第一次接触同性恋这个词是在小升初。老师上的第一节性启蒙教育课，他知道了世界上的恋爱不止有男孩子想给女孩子折花的这一种喜欢。紧跟着，穿着正统又古板的老师拿着戒尺指着同性恋三个字下了死令。
这是畸形的。
同性恋是畸形的，他对朱正廷的占有欲和患得患失也是畸形的。
从韩国回来以后，老师一板一眼的词在每一次他靠近朱正廷开始便在脑海里萦绕，找不到出口。
厕所门被拍得叮叮作响，黄新淳的声音传了过来。“Justin吗？还有多久啊？等你半天了，就听见水流声，你到底洗好没啊？”
手上没有动作，嘴里顺口道，“马上。”
压下开关，潦草擦过后穿上睡衣，扯过毛巾盖住头发。被毛巾阴影笼罩的人吓了门口人往左闪了下。
他坐在床上，床架上挂着的衬衫传来朱正廷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这是他贴身穿的衣物。每次第二天将要贴身的衣物都会在晚上挂在离他很近的床边，第二天晚上，他还会在自己床边留下自己的香味。
哪有人这么示好的。而且这一次这个人还很笨的拿错了自己的那件。黄明昊哼哧一声抓过衣物捧在脸前闻了闻，他换上了这件衣服。在外面套了件卫衣，只露出一点的领子不够打眼。索性开了朱正廷的衣柜拿了件羽绒服套上。
他那些有迹可循的小习惯在心头浮现，他偏爱在冬天吃火锅，炉火旁看书一定会打盹，羽绒服要买大一码的，臃肿又软绵。
此刻身上大了一码的羽绒服软软的将自己包在里面，阻隔户外凌冽的冷风。暖暖的气流从下巴处蹿上来，黄明昊好像懂了他为什么爱这种丑丑的衣服。
会有可依赖感。
到了训练室门口，他猜测这告诉自己那人会不会在里面，自己进去会不会很傻。
听了很久才发觉里面除了歌的声音没有其他。他轻轻地推开门。过于轻柔的动作门又开了一个缝。
同组的人都回去了，只有蜷在角落的朱正廷还在。响亮的主题曲衬托着这件训练室更加落寞空荡。
蹲在他面前，时隔多久了，他们没有好好的这么面对面过了。就算是以爱保养出名的人这几天眼下的淤青也深了些，鼻尖还有一颗小痘。
以前觉得同性恋离自己很远，现在发现其实也很平常。喜欢朱正廷不奇怪也不是异类。同样是两个灵魂的互相吸引，谁比谁高贵。
他看着朱正廷的脸亲了下去。
一直心欠欠又害怕做的事此刻做了，没有恶心想吐也没有脱身远离。
只想把他装进自己的心里，那里有最柔软的棉花糖。
和他脸颊一样柔软的棉花糖。
他做出了选择。或者，早在学会对朱正廷吃醋撒娇的时候他就做出了选择。不怕路的尽头是崖，他只怕没人与共。
打开臃肿的羽绒服将人裹进怀里，黄明昊抱住他。俯在他耳边轻声道，“真是讨人厌啊……”
朱正廷是被他哈在耳边和脖子处的热气弄醒的。跟自己别扭了好久的小孩穿着自己的衣物给他取暖，鼻腔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他忍不住的开心。
“Justin？没事了吧。”
黄明昊有意扶着他站起来，盯着他的膝盖，掌心自然的抚上他的腰，“疼吗？”
朱正廷鼻尖一酸。这些天明明都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和好了反而更汹涌了。
小时候刚接触中国舞每天的拉韧带到浑身汗湿再到后来学习难度太大的动作，磕伤淤青变成了家常便饭，他的妈妈在送饭时窥到他直不起的腰和红肿的膝盖抱着他哭，她说，不要学了，我也不要你优秀，我只要你好好的。
她也问，疼吗？朱正廷反而可以笑着安慰她，不疼。
现在黄明昊的一问下，那些被疼到无法入睡却只能一个人生熬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于是他毫无遮掩的，放肆任性的排泄自己的情绪。
他就着鼻音回了一声，软糯糯的好不委屈。“疼。”
其实不是没事，疼。很疼。特别疼。
黄明昊掌心撑着他的腰，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手上原本轻轻转圈的动作也不敢继续，反复咬着下嘴唇。
朱正廷说疼。他慌了神。僵硬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带来的药，推开那件和自己一样，不对，就是自己的衣服，掌心无阻碍的触碰到娇嫩的皮肤，黄明昊有些心猿意马。
在朱正廷转过头用余光扫过的催促下慌忙撕开膏药，完美主义者这一次没能将四四方方的膏药帖正，不过他来不及纠结了，一把顺下朱正廷的衣摆遮住露出的腰窝。
看到两人一起回到宿舍，大家都松了口气，总算是雨过天晴了。黄明昊抿着嘴还是没能关住嘴角的笑意，美滋滋的打开平板，故意开了外放。床上的人听到电影的声音果不其然的顺着梯子一步跨到了他床边。掀开被子将自己挤进去，够着脖子看他的平板屏幕，“吓人吗？”
黄明昊微不可察的侧向朱正廷一点，“不吓人。”
结果人还是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拱，黄明昊嘴上嫌弃着胆小，语气还有些好笑。身体却没有躲闪的任人搂抱。
屏幕灰暗的光照耀下，朱正廷嘴巴微张着快要睡着的样子。
关了视频蹑手蹑脚的反抱回去。黄明昊已经不在乎自己问过那问题了。
他已经找到了出口。哪怕朱正廷真的讨厌他，没退路了。他非要朱正廷陪他走这段路不可。
一梦初醒。
朱正廷揉揉发疼的头，他又做梦了。最近越发爱回忆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太多情绪眷恋，他会舍不得。
看着门口特意派来拍照的工作人员下意识闪躲，想到最开始的目的便稳了身形大大方方任他们采素材。
朱正廷看着时间点准备出门买点早饭，一出房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黄明昊，他看了眼跟在朱正廷身后出来的范丞丞抢先道，“我也去。”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催促着，“走吧。”
范丞丞想跟上去，朱正廷回头看了眼黄明昊坐过的地方，沙发上陷下的一个痕迹并没有瞬间恢复。摇摇头婉拒，两个人就够了。
路上黄明昊一直快步走在朱正廷前面一点的地方，他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身体松垮又懒散的靠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昨晚是我鲁莽了，我向你道歉。”
朱正廷有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平静，接上话，“没关系。”
他又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朱正廷没再接话。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等到早餐店前的人走散了才起身买了东西又原路返回。
丁泽仁醒来发现黄明昊不见了，慌张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他出去买早餐了，被范丞丞下一句和朱正廷一起吓得又从刚坐下的沙发上跳起来。
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你怎么不拦着他？”
范丞丞把玩着朱正廷买的独角兽玩偶，声音很轻，“正廷不让我拦。”
丁泽仁蹙眉，心里想着，完了。他打量起范丞丞来，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多无所谓，他低垂着眼帘，睫毛绕出一小片阴影，眼里神采淡然手里攥着独角兽的毛发却暗自发着力。
当着摄像机的面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他两回来了。带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稀饭。两人的表情比丁泽仁预想的缓和得多，尤其是黄明昊，脸上就像回到了没经历分手事情的神采。
看向朱正廷的眼神也不再闪躲，自然对上又自然错开。普通得，就好像，朱正廷不过是他们五人之中任意一个人。
这种伪像持续到几人就要离开，丁泽仁以为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可黄明昊哪儿是性子那么软的人。
“有时间可以再聚一下的吧。”他这么说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朱正廷。
丁泽仁心中警铃大响，毕雯珺碰了下不言语的朱正廷，他抬起头对上黄明昊的眼。
黄明昊又往墙上一靠，“正好。我女朋友也想见你一面呢。”
他眯着眼睛笑，看着朱正廷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后僵硬的表情，嘴角紧抿成一条线，大声笑了出来。“抱歉，好像，是有点突然。我忘了早点说。我有了女朋友。”
朱正廷手背向身后，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逼得苍白的脸有了点血色，他道。“那很好啊。”
不管他问没问也不管他是否想听，黄明昊靠着门伸手掰着手指数着，“一、她好看。二、她出身好。三、她身材好。四、她是个女人。”数到第五个数，他又张开手从朱正廷面前晃过唤醒他的注意力。他要他，一字不落，全都听进去。“五。”他拿起自己的包，“她那么爱我。”
朱正廷脸上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句好字还未出口，范丞丞挤过从黄明昊开始说话便不动声色挪到他面前的丁泽仁，攀过朱正廷的肩膀。在丁泽仁大事不妙的眼神中牵过朱正廷紧握的手，“好啊。我也去。”
紧握成拳的手被钻开后包裹着牵住，朱正廷转头看他，最终没说好与不好。默认了他的话。
黄明昊背上包，打量他两的眼神古怪，背过身挥手做了再见的姿势，“随意。”
随后公司一番剪辑之后，团综特别番外播出，朱正廷的惊喜现身让昔日的团饭和朱正廷的粉丝激动不已，承包了热搜第一。演唱会也得到了一波宣传。黄明昊退出了微博热搜，身边范丞丞也正好在看这条，他的表情微妙，透露出来的关切让黄明昊坐立不安。回想起那天范丞丞突然插一脚的事，没好气的捅了范丞丞一肘子，“你为什么要来？”
范丞丞做出高低眉，手机页面上朱正廷的照片明晃晃的亮着。他说，有何不可？
黄明昊耸肩，“你行。”
在之后与范丞丞在工作之时他总是带着一股冲冲的劲。比如在演唱会上擦肩而过时撞一下他的肩膀，又比如在后台，一个小时都在无聊打游戏偏就在范丞丞化妆时抢在他前面。
丁泽仁找他说过话，黄明昊只一句没有堵住了他肚子措辞已久的教育。
我行我素的直到和朱正廷约的时间。李权哲就算向着朱正廷此刻看着黄明昊和范丞丞两人之间看不见的隔阂也不敢提出我也去的想法。
李轻漫接到黄明昊要带她一起出去吃饭的信息早起好好打扮了一番。黄明昊说，要带她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打扮能有多美就多美。
等到黄明昊开车停在她家门口时小跑着下去，微风吹起少女的裙角，翩翩起舞。
黄明昊看着她向自己跑来，心里有些不忍。
黄明昊先一步到达，他选的地方很高级，大可不必戴着墨镜口罩，李轻漫从踏进这个地方起便开始猜测黄明昊要她见的人会是谁，这么重要。
她有些紧张而娇羞的抓着手提包带子，满心欢喜猜测会不会是见家人。
直到她看到从初见便对她一直面无表情的范丞丞出现。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人，她觉得眼熟。脑海里搜索着突然想起，那是黄明昊的前队长。
这一次的范丞丞与她之前见过的范丞丞不一样了。他是温柔的。对着身边人细心照顾着，拉开椅子又帮他点了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表情也可以这么鲜活。
只是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对面两人吸引，如果她扭头便会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脸色越发阴沉。
黄明昊翘起二郎腿介绍着，搂过李轻漫的肩，他扬起头，眼尾上吊着打量着对面人的表情。
朱正廷笑着同她问好，礼貌的夸奖着美丽的女士。
他从容的表情让明昊不耐烦，伸手叫了服务员点餐。
勾选了好几样食物又故作不好意思的敲了敲了桌子，“我忘了，你不吃海鲜。小漫喜欢吃海鲜。”
范丞丞合了菜单，对着朱正廷确认这最后的餐点，“没关系，我们已经点了别的。”
一顿饭吃得没意思。大家心思都不在吃上面，只有黄明昊戳着面前的牛排吃得津津有味，如果他切牛排时不故意摩擦过盘底发出刺耳的声音便更好了。
一旁的女朋友想要帮他切，他突然放下了自己的食物，转而去弄女友面前的，挑了一块喂到她面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女友都有些红了脸。
他喂了食物，还觉得不够，食指擦过她的嘴唇，替她抹掉嘴角的酱汁。他端着笑眼尾上翘，语气轻柔，“你啊，怎么吃得到处都是。”
做完这一套，目光扫过朱正廷，看着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手上的动作慢得不像话。黄明昊单手托腮看着他，难堪吗？作为前任。
范丞丞余光扫过他不自在的手，拿过他手里半天没有下手的刀叉，为他递过面前的小甜点，模样小巧可爱。
他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我下午有空。”早有准备的翻出手机里存的电影宣传海报还有一些影评，露出期待的表情，“很好看的。一起去看看？”
不消朱正廷回答，他看了眼对面刚秀完恩爱的情侣，一丝慌乱，“怎么办，我只买了两张票，这场满了。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了。怪我，考虑不周。”
黄明昊紧盯着朱正廷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点点头示意可以，他突然不想坐下去了。他只是想让朱正廷示弱罢了。承认当年离开自己过得并不好。好像他过得不好，自己心里那点不痛快才能彻底烟消云散。而半路杀出的范丞丞让他这场饭局功亏一篑，还一身狼狈。
他眼睁睁看着范丞丞一副快赶不上点的模样，一脸歉意的拉起朱正廷提前退场。恶狠狠的把刀叉一扣，“服务员买单！”
把女朋友送到小区门口，无心道别，一脚油门飙上高速，再下高速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范丞丞还没回来。
把跑到没油的车扔给助理去加油，径直地找到丁泽仁的房间推开房门，他一句话问得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知道了范丞丞喜欢朱正廷？”
丁泽仁看着愠怒的人，如临风暴中心，之前的宁静终究是假象。
这场暴风雨会卷进多少残叶，又会持续多久。注定无解。
另一边被范丞丞拉走的朱正廷，在一走出餐厅门口便挣开了手腕。他眨了眨眼窝又深了点的眼睛摇摇头，有些干涩。
范丞丞收回手插进兜里，他耸耸肩，“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不会去。”在朱正廷露出愧疚的表情之前他提前打住，“所以我也没买票。”
在朱正廷怀疑的眼神中笑开，“真的。”拍拍他的肩替他拦了车，表情轻松惬意，好似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满足，“下午这么好的天气不该补补觉吗？”
直到车尾也看不见，范丞丞掏出手机点开订单页面。vip观影室最中间两个绿色座位重新变回白色。
他突然想起黄明昊和朱正廷一场别扭重归于好的那天。
黄明昊趴在朱正廷的腰间替朱正廷换膏药，他那些迎着风雪裹在棉袄里带回来的药被放在了柜子里，直到他离开大厂整理东西那一天，才再一次见了光。
他不懂，为什么慢了那一点，就再补不上了呢？
朱正廷并没有回家，在常去的猫咖停下，门口的小板子写着今日新品特推。他被吸引了。点了常喝的咖啡和今日的新品，坐在靠窗的位置逗弄起小猫来。
一杯咖啡的时间，脑袋越来越沉，索性趴在了桌上，猫受惊从身上跳下去，他无法抗拒身体的疲惫，顺从地闭上了眼。
“先生。”
“先生？”
迷糊之中有人叫自己，朱正廷晕乎乎的醒过来。天色已黑。旁边的服务员小姐正看着自己，眼神关切，“我们要打烊了哦。”
“啊……”，确认了下现在的时间，他抱过跳到自己身上的英短，回之一个歉意浅笑“请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在这儿睡着的？”
收好他最后一桌的甜点，她约算了一下，“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吧。”
她对这个最近常来的客人有些好奇，朱正廷总会点店里推出失败的甜点，却只吃一点。今天来了便坐到了现在。或者说，睡到了现在。
“先生，”她在朱正廷走之前叫住他，“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很给面子的点新品啊，事实上，它们推出得……很不成功……”
朱正廷看着她，笑意温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尝试更多的新鲜不是很好吗？”
走出猫咖，天边的夜色浓郁，遮住了一轮圆月。朱正廷搓着手臂给自己带来一点温暖，在手机页面点点画画，最终打开了那张国际漫游卡。
他按了备注为安的电话。
对方情绪激动，一接通便吼了开，“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居然关卡，正廷，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
“好了好了。”他笑着打断对方关心则乱的责问，看着天边渐渐从乌云中露出的月亮，嘴角向上，“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吧。”
“所以我今天又多睡了一个小时。”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你了半天没有下文，最后有些急切道:“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回国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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