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陆

也许在下一个明天。

【何焉悦色】水星环游(上)ABO

*我的狗血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非常常见的狗血梗,我们通常叫它:渣攻贱受。不能接受的,你还有机会离开。反正看了不准骂。骂孩子不行,骂我也不行。

听到焉栩嘉这个名字,何洛洛正叼着对面街刚买的袋装草莓牛奶在写字楼大厅排队刷卡。

上班前十几分钟是等电梯的高峰期,何洛洛站在人群最外围,微微垫脚看了看电梯运行的状况。前面的女生小声道,“听说新来的ceo才23岁,长得帅得很。”

“有什么用,他早就结婚了。你不知道啊。”

“真的啊?天啊……”

“外界都说商业联姻。”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政商结合?”

手上的三明治被挤了挤,番茄酱从边缘流了出来。何洛洛这才反应过来,他买错了口味。

身后是刚来不久的业务员,新人怕极了迟到,见着电梯门开了急得推了一把。

“对不起。”他反应过来说。

何洛洛心不在焉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扔进了楼梯转角的垃圾桶,从容一笑。“没关系,我正好也不喜欢这个口味。”

见这人群拥挤程度,下一轮应该也坐不上自己了,何洛洛紧了紧手中的公文包,转身去了另一边的电梯,人还没到电梯口就被大厅小姐拦了下来。穿着职业装的干练女性微笑着:“对不起,这是公司高层专用电梯。”

何洛洛想说些什么好话让她通融通融,脸上的笑刚堆起来,电梯门口开了。

一股熟悉的清冽酒气飘来。

里面三个人。两男一女。

后面两个中规中矩的,一看就是助理。

最前面西装腕表小皮鞋。皮鞋他昨天还见过,但身上的衣服变了。出门前为他戴上的蓝色条纹领带不见了。

笑意僵在脸上,何洛洛低着头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就被人捏住了后颈。

“去哪里?”

“我……我回去坐员工电梯。”

“不许去。”

“为什……哎哎哎!你别捏我脖子!”何洛洛缩着脖子,被人拎小鸡仔一样两步拉进了电梯。

被人松开,摸了摸还留有那人掌心余温的脖子,何洛洛垂下眼。上任之前,不让在公司打招呼也是他说的啊。

焉栩嘉本就不苟言笑,气质沉稳过头,甚至有点厌世,此刻更是沉着脸,“发情期快到了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何洛洛羞红了脸缩进角落。焉栩嘉总是能一脸正气地说出那些长在何洛洛羞耻点上的词。他张了张嘴,小声反驳:“我有打抑制剂……”

焉栩嘉看了他一眼,白色衬衫的开口下是灰色的屏蔽贴。严严实实。何洛洛也偷偷抬起一点眼皮看他,焉栩嘉快速收回了视线,就像无意扫过又或者看到了什么不太悦目的东西。

何洛洛突然没了工作的劲头。


和焉栩嘉结婚已经快一年了。脖子后面的上一次临时标记的印记已经完全消失,若不是对焉栩嘉信息素的味道依赖,何洛洛就快以为这场婚姻不存在过了。

说到这场婚姻,刚才路过的三个女同事说得一点没错。虽谈不上完完全全的政商结合,但何洛洛心里明白得很,不是看在自己退休市长爷爷的身份和人脉的话,他这辈子可能和焉栩嘉就止于大学的相识了。

如果不是焉栩嘉的公司正好需要城东那块地,如果不是爷爷正好认识一点人,毕业当天,焉栩嘉就说不出结婚吧三个大字,哪怕没有主语。


何洛洛喜欢他。

这不是什么秘密。

全校都知道。

焉栩嘉不喜欢他。

这是个秘密。

只有何洛洛知道。

当初刚认识时,就是他何洛洛一腔孤勇,追在人身后问要不要喜欢他。明知那人不喜欢别人与他过度亲昵,他偏要围着他发光发热。一声一声叫他嘉嘉。赌自己是否足够幸运能会成为那个例外。

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其他的人,喜欢过其他的人。在焉栩嘉之前,他也有过一个ALPHA男朋友,追他的时候狂热激情,每天拿99朵玫瑰站他教室门外。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大二学生会副主席正在追求宣传部部长。

何洛洛躲过几次,无可避免的在校团委开会工作交接时也撞见过,多刷了几次存在感,再次被人堵在门口,好脾气的何洛洛也只是轻声问,会不会对我好。

他说会。

何洛洛没有什么考虑余地的就那样答应了。朋友说他草率,Omega交对象应该谨慎再谨慎,万一失足,就不止是他一人千古恨。

何洛洛点头。他明白。他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在一众ALPHA之中,他作为唯一一个分化成Omega的家族独苗,更是被捧在手心里,从小到大,丁点苦没吃过,一句重话也没听过。小孩时期就长得讨人喜欢,年龄增长,褪去了婴儿肥的外貌也越发精致了。从成年后踏破家门的示好者就没停过。但每一个都被家里人打回去了,理由是都动机不纯。

逐渐的,也就没人敢追他,被当特种兵的表哥一吓唬,几个ALPHA很快就败下阵去。表哥说,未来你的ALPHA怎么也要比我更强壮,才能保护你。何洛洛只是笑弯了眼说一定找一个全世界最好的ALPHA回家。

结果是,他总把幸福想得太简单。一口答应的人未必是抱着坚定的心,也可能是随口的敷衍。

前男友和另一个Omega搂搂抱抱的时候,何洛洛只是浅浅地笑了,像个无意撞破他人好事的第三者,局促又堂皇地用笑掩饰。

他离开的时候还从容地拉上了安全通道的门。门关上他才想起,自己应该哭一哭的。可是眼泪掉不下来。

朋友以为他会伤心欲绝,纯情温室官三代,第一次恋爱就遇见这样的事,生怕这朵小花就此枯萎,特地办了一场社团联谊。帅哥叫了一群又一群,几乎聚集了全校所有的优质ALPHA。其中自然有焉栩嘉。

刚加入音乐社的新生。沉稳话少的冷面rapper。和其他喜欢拿性开玩笑的rapper不一样,焉栩嘉稳重绅士有涵养,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妞,家里条件也是大大的加分项。

有人起哄让他表演,焉栩嘉脱了外套,露出黑色衬衫下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戴着腕表拿麦的手骨感纤细。何洛洛站在他左侧,低沉说唱时脖子上的两颗痣和滚动的喉结落在了他眼里。

所以当后面朋友将何洛洛推搡着挤到舞池中间,焉栩嘉的旁边时,何洛洛并没有拒绝。

朋友圆滑世故道:“交个朋友吧。”

焉栩嘉的眼睛干净清澈,在灯红酒绿的环境下依旧清亮,他不怎么笑,面无表情的“你好”,轻易捕获了何洛洛急需一段感情来填补的心。

若事后会知道第一次恋爱没怎么动心的何洛洛第二次居然会一见倾心,一头扎进去,朋友发誓不会让他们两个认识。

何洛洛大概天生被赋予了爱人的能力,他总是装作不经心的出现在焉栩嘉身边,被人拆穿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承认得很痛快,“又被看出来了吗?我以为我装得很好呢……”

他这一次爱人来得轰轰烈烈,拿出了对前任加倍的用心在焉栩嘉身上,一直被追捧的温室花朵转身成了焉栩嘉专属的向日葵。学校一众ALPHA黯然神伤。

焉栩嘉身边的ALPHA朋友笑他不像其他Omega一样矜持,也不像平常等待被爱的Omega一样怯懦缩在壳中。何洛洛对焉栩嘉的好和心意明晃晃的装在他看向焉栩嘉的眼里。

何洛洛的邀请坦荡又真挚,焉栩嘉看着他的眼睛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身边的朋友抢先一步说,好啊好啊。

“谁能比何洛洛好啊。”

一起吃饭的间隙,从洗手间回来的何洛洛听到不是第一次了。不只是焉栩嘉身边的同学这样说,在学校这样类似的声音他也听见过。

“长得好看,背靠大山,在设计这个靠灵感吃饭的专业又属于天赋型选手。抓住他就是抓住机会哎。”

“你老实说,你就没有一点点动心?”

焉栩嘉给他塞了一块面包堵住他滔滔不绝的嘴,没说话。

朋友噎了一口笑他,你这是不好意思吗?还害羞。

朋友会错了意。

偷听的何洛洛也会错了意。

后来想起那次聚餐,何洛洛就会托着脸傻笑,把人的名字在书本上写了不下百遍。朋友说他没救了。

“他虽然好,可他不喜欢你啊!你醒醒!”何洛洛只是吃吃的笑,“没关系,我喜欢他就好,人生那么长,谁能说到后面他不会动心呢?”

整整两年,何洛洛还是没能先等来动心。

大四毕业舞会,一次意外发情,一场混乱意外,他稀里糊涂地撞见正好喝醉的焉栩嘉,一次临时标记,温和栀子花香里加入了浓烈的伏特加味道,何洛洛还是没能隐瞒住,爷爷戳着拐杖,气急败坏,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生了一晚上的气。等何洛洛返回来认错,爷爷也认命了。

他怎么舍得他最心疼的孙子白白被人占了便宜。他不是没有听校董提到过何洛洛这两年大学生活的事。他只当少年情窦初开,一时兴起。

但他错了。当他心疼了二十二年的孙子跪在面前说自己是自愿的,年过七旬的老人最终还是松了口。

“如果他还算是个男人的话。”

何洛洛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等他发热期完全过去,从睡眠之中醒来,焉栩嘉正守在他床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差不多的黑色的衬衫,就连打开婚戒盒子的手上那只腕表都没变。

焉栩嘉掏出那只戒指,他说,“结婚吧。”

何洛洛还是没有问家里人的意见。他笑起来,苍白的医务室都变得温暖起来,他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问着最傻最基础的问题。像个三岁的小孩交友。他说,“你会对我好吗?”

焉栩嘉花了两秒钟思考,郑重地点点头。用鼻音挤出一个嗯。

何洛洛伸出了手。

他好哄好骗,没有要求。

一切只因,他依旧愿意去爱一个人,也愿意等一份回应。

双方毕业即结婚。匆匆忙忙,何洛洛在出进修和结婚之间选择了后者。他放下手里重要的深造机会,着手为结婚准备。父亲戳着他的脑门骂他愚蠢,他不愿意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就如此简单的进了别人的家门。“凭什么是你放弃学业来迁就他?”

何洛洛对家人愧疚却没有一丝退缩,“感情里哪有迁就。”

他不被家里人的反对阻拦所困,依旧乐意忙得像个陀螺。跟司仪打电话沟通时都带着喜悦,声音轻快得就快连成一首歌。

司仪笑,“你一定会是个幸福的孩子。”

何洛洛食指摩挲着打样出来的婚戒,对着电话笑,“我也觉得。”

从两人的婚礼服装再到餐桌宴席的桌布扎花,何洛洛一个人朝九晚五地跑前跑后,亲力亲为了小半个月。只为了焉栩嘉为他戴上戒指的那一瞬间。

他说,我愿意。

当晚,何洛洛恍惚地敬完酒坐在婚床上,盯着婚戒甜甜的笑,想到一会儿会发生的事又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又偷偷的打开了表姐送的新婚礼物,好看又精致的粉色小瓶,连盖子的形状都是心形。何洛洛偷偷喷了点,怕多了腻了,又打开窗挥舞着手掌扇扇,一直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折磨了他快四个小时,一直到楼下的动静变没,午夜的指针走向四点,何洛洛才起身好奇地打开门。

新人之一正瘫在门口,白色的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扔在一边,左手的无名指上微微闪着碎光的是中午他亲手戴上去的戒指,在昏暗的走廊晃得何洛洛眼睛生疼。

第二天酒醒,焉栩嘉依旧是那副精英模样,他说,昨晚他喝多了。何洛洛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手中做好的三明治,直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也没能递出去。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新婚蜜月,两个人总是完美地错开了睡觉的时间。焉栩嘉早上离开时也只是礼貌又客气地嘱咐,“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何洛洛想说没事,他可以等,他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但他知道焉栩嘉拿过公文包离开的背影在说,他并不想。

这样你来我往,相敬如宾的日子过去了小半年。两人没有同过床,偶尔焉栩嘉的妈妈也会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打算要小宝宝,何洛洛低着头尴尬地捏手指。“顺其自然。”

何洛洛想跟他谈谈,却怕打扰他的工作,守在书房门口,直到盯着焉栩嘉无法忽视那道视线,他停下挪动鼠标的手,看了眼时间,早该睡了的人穿着睡衣扒着门框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

“嘉嘉,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焉栩嘉捏了捏眉心,看着他自责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到自己为人丈夫的责任,主动开了头,“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都不和我睡觉啊?”

何洛洛睁着一双大眼睛,神态正直得不行。“那我怎么生宝宝啊?”

焉栩嘉被电得猝不及防,再冷静自持也架不住何洛洛这样的直球追问,焉栩嘉锁着眉头沉默思考了一会儿,“等你下次发热期吧。”

“但……”

他还想说什么,何洛洛已经嫣然一笑后离开,听到焉栩嘉喊他又回过头软糯糯地问怎么了。

他脚步雀跃,看起来好像很期待的样子,眼睛也亮亮的不忍打碎。焉栩嘉摇头,“没什么。”

在放低期待这件事上,何洛洛总是学不会。

他没有等来焉栩嘉和他充满爱意的性。焉栩嘉具体喝了多少何洛洛无处得知,只是压在自己身上的酒味熏得他难受,焉栩嘉本身的伏特加信息素透过每一个毛孔折磨着他体内的情欲,而鼻息之间呛人的酒味让他想要流泪。

比起亲吻爱抚,何洛洛觉得焉栩嘉更像是在简单履行作为一个ALPHA的责任。

帮自己的Omega渡过发热期,仅此而已。

短暂的交往期,没有任何碰自己的时刻,何洛洛还可以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尊重他,爱护他。

这样的自我安慰在新婚当夜坐在门前睡着也不愿推门而入的那刻便开始生了裂痕,但何洛洛不甘心,他多么会给自己造梦的人也在这一刻被当头棒喝。

自己真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何洛洛终于意识到,也许,焉栩嘉对自己真的没有半分动心。

他总是明白得太迟,焉栩嘉的态度,爷爷的话。那不是担当和心动,不过是被迫捡起的责任。

进入的时候并不算温柔,喝醉了的人并不知轻重,被Omega信息素影响,ALPHA体内的征服欲和主导性暴露无遗。何洛洛感觉自己被人活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他只能抓着被子缓解疼痛,呜呜咽咽的低鸣,侧脸埋进枕头,眼角氤氲的雾气在纯白色的枕面浸出一小滩水渍。

上一次意外的结合,也没有这次痛。至少上一次何洛洛对于焉栩嘉不爱自己这件事接受得很坦然,可他现在变了,变得贪心了。

他还是介意的,关于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这回事儿。

从那以后焉栩嘉只会在发热期回来看他。两个人完成任务一样做爱,第二天又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何洛洛想,这是有多不爱呢?

算算这一次发热期,就在这两天了。难得一夜未归的ALPHA还能记得他的时间。电梯门打开之前,何洛洛抬头对上焉栩嘉,“那么,你今天会回来吗?”

身后的助理是第一次见何洛洛,见到两人这对话和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熟悉又礼貌的疏离。能是什么关系?

焉栩嘉率先迈开腿,“嗯。”

简单的回答。何洛洛在他身后跟着出来终于将刚才就想叹的气叹了出来。焉栩嘉这样的态度不是第一天了,但贴身助理俨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多少有点讽刺。

回到工作岗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留给他感叹自己和焉栩嘉这段糟糕开头的婚姻。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来了,有人事部新分开需要带的新人,还有发小无带着哭腔的语音轰炸。

全创意部最兢兢业业的设计师难得的早退了。不到三点就忍不住走了,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还是该请个假,对自己的恋人。尽管焉栩嘉并不过问他的生活。


医院产科门诊部,何洛洛正陪着自己的发小坐在走廊长椅上拿着号排队。他有些慌,第一次怀孕的Omega充满了好奇和忐忑,不停地拉着何洛洛讲,要组成一个家庭,选对人很重要。电话不适合的响了,是焉栩嘉的短信。


他说知道了。并没有多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发小问他是谁啊,何洛洛摇摇头,“流量短信。”

“我才不信。”

“是焉栩嘉吧。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真好。还好你不像我。”发小又开始自怨自艾,“我这一辈子就剩下倒霉了。”早早地跟了一个ALPHA,明知他不学无术,却心甘情愿被他一嘴谎话骗得团团转。违背家里的意愿倔强的和他在一起,断了钱,也是小少爷娇生惯养的发小被迫养起了家,现在可好。ALPHA拿着他的存款跑了,跑了就跑了,跑了一个月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发小一边骂着他那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混蛋ALPHA,一边哭着说,不知道未来怎么办。

何洛洛捏着他的手,声线沉着冷静,“打掉吧。”

发小显然被怔住了,从小同情心泛滥的何洛洛竟然说出打掉孩子的话。他眨了眨哭红的眼,“什么?”

“我说,打掉。”何洛洛拉着他往楼下走,“重新挂号,预约打胎。”

何洛洛握着他的手,坚定又心疼,“没有爱意的结晶,是对你未来生活的折磨,他不是礼物,是潘多拉的盒子。”

没有爱情和责任心的产物,何洛洛并不觉得应该留下。

安抚好发小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回到家,别墅如他所想,漆黑一片,并没有会为他留灯的人。

何洛洛脱了鞋径直往楼上走去,客厅中传来低沉的嗓音,“为什么才回来?”

“嘉嘉?”何洛洛顺着看过去,客厅并没有开灯,只有昏暗的壁灯亮着,焉栩嘉还穿着白天那套西装,坐在沙发上。

等很久了吗,还是从回来就一直坐在那儿等?

“一个临近发热期的Omega不该深夜在外。”

“我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对不起。”何洛洛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本该隐隐发烫的腺体感受到了ALPHA强烈的信息素后也没有反应,何洛洛估计自己最近是熬夜熬多了,“但我的发热期好像推迟了。”

焉栩嘉转过来看他,“那就请假好好调息一段日子。”

何洛洛没有反驳。乖乖的在家呆了两天,发热期依旧没有到来,保姆来问他取需要洗的衣服,何洛洛随手将那天去医院的外套递给了她。

不洗不要紧,一洗一翻,衣兜里预约打胎的单子吓了保姆一跳。第一时间给焉栩嘉打了电话。

何洛洛觉得自己这两天发热期不来,但是乏得很,动不动想要睡觉。下午本来相等焉栩嘉回来一起去看看父母,坐在沙发上晒着太阳就觉得困意上身。

再醒来,焉栩嘉坐在他对面,双手合十搭在膝盖上,眼神阴沉吓人。“你想要打掉孩子?”

何洛洛被问了个茫然,想说他没有,压根都没有怀孕,又听焉栩嘉勾着嘴唇突兀地笑了,“随你便。”

气氛胶着了一会儿,在焉栩嘉再次准备拿着车钥匙离开之前,何洛洛无力道,“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他看见焉栩嘉紧绷着的臭脸有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变化,是松了一口气吗?

何洛洛永远猜不透焉栩嘉。

保姆后知后觉,名字不对。想告诉焉栩嘉时,被雇主的阴沉表情吓退,引发一场闹剧。

焉栩嘉最后还是走了。

这一次一连两周没有回家,公司碰面也是匆匆擦肩。何洛洛好几次开口想问他什么时候一起回个家,爷爷想见他,但焉栩嘉总是很忙的样子,他总是说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

何洛洛再一次被爷爷发问为什么不回来的时候决心要找焉栩嘉谈谈。

但焉栩嘉的助理告诉他,总裁今晚有个应酬。何洛洛问哪里。助理一脸不方便透露的样子,何洛洛露出自己的婚戒,“我是他的法定伴侣,我不可以知道吗?”

助理有些为难又有些震惊。他竟然不知道总裁藏了一年的爱人竟然是总部的设计师,看起来是感情不和,但多少对身份有了点忌惮,苦哈哈道:“您别为难我了。”

何洛洛最是心软,干不来为难人的事,又找了个借口搪塞爷爷,回家一个人早早的睡了。半夜却接到了焉栩嘉朋友的电话。

他喝醉了,几个人都喝了酒,没办法送,希望他接一下。

何洛洛强撑着眼皮起来迅速穿好了衣服,怕他在冬天的凌晨没有大衣受冷,连鞋子都顾不上换,打了车就往那儿去。

他忘了,焉栩嘉以前也醉过,却也坐了代驾好好地回来了。当他赶到信息地点,推开门,入眼是灯红酒绿的舞池。穿着暴露的兔女郎和mb托着盘子四处劝酒。

401。

焉栩嘉所在的包间。何洛洛的手伸出去又捏成拳收回来又伸出去,拧开门。

包间很大。刺鼻的酒味烟味还有廉价的香水味道一起扑过来,何洛洛皱起眉。从小家教严苛未曾踏入过半分,但也曾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富二代流连风月场所的新闻。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左侧沙发角的焉栩嘉。还有他曾经在大学时期还没遇见焉栩嘉时就听说过的,焉栩嘉曾经传过最有可能在一起的校花女神。

她看向何洛洛,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冲他招手,似乎在招呼他的突然造访。

焉栩嘉也发现了他,一个箭步走上前,神色不悦,“你怎么来了?”

“……他们说你喝醉了。”

焉栩嘉回头剜了一眼正用看好戏眼神盯着他的朋友,在起哄声中将人拉着走到酒吧后门口。

“那是他们骗你的,想整我罢了。”

“嗯……”何洛洛低着头,手上还折好提着的衣服让他觉得委屈又无地自容。他再一次回到了大二那次无意撞破的情景。只是这一次,还没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焉栩嘉有点点急躁。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看见他晕湿的毛衣没好气地问,“你哭什么?”

何洛洛抬眼盯着焉栩嘉的眼睛,不再是以前明媚灿烂的神情,头一次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微微下垂的眼睛湿润润的像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焉栩嘉没由来地心下一慌。

他尽量压着声线不那么颤抖,一开口却发现抖得溃不成军,“四年了,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心动?”

焉栩嘉被问得发愣。一时无言。四年来他习惯了何洛洛在自己身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围绕着他打转,虽然吵闹,却很懂分寸,从不问他要什么回应。

他不懂何洛洛这一次突然的发问。他忘了回答,也忘了一直被爱的人只需要一句就可以轻松挽留一个人。他有些烦躁,好像快要抓不住什么东西,要离开的预感强烈。可那个人是何洛洛,是一直以来为了和自己在一起不顾一切的人。他不会离开自己。

身后有人来问焉栩嘉他是谁,焉栩嘉只是有些不耐地推开酒吧门,“你先回去。”

何洛洛点点头,他说好。在转身前把衣服递给他,“最后一次了。”

从大学起养成的天冷送衣服习惯,最后一次了。

何洛洛没有再打车回去,沿着马路一直走,稀稀拉拉亮着的城市灯光耀眼,何洛洛觉得自己好像没地方可以回去了。

爷爷上午发的信息还在聊天的第一位。他说,有时间和他一起回来看看。爷爷想看那小子对你好不好。

何洛洛抽了抽鼻子,他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长椅戳开了备注嘉嘉的聊天框,上一次信息回复还停留在一周前。

为什么会过成这样呢?自己本该是那样闪耀受万人艳羡的宠儿。

不该轻易折损自己的光芒去爱一个人的。

删删减减,何洛洛发了最后两条信息。

“我想放过你了。”

“焉栩嘉,我放你自由。”

早该在知道这人不会爱人的那一天就及时止损的。

焉栩嘉是他暖不了的石头,时间久了并不会融化半分,只是空寒了自己递出去的心。

他想等一个会对自己好的人,终究是白白等了。

他关了机,把自己缩成一团,怎么,难过还会让人有些反胃想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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